破阵子·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⑴

醉里挑灯⑵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⑶。八百里分麾下炙⑷,五十弦翻塞外声⑸,沙场秋点兵。

马作的卢⑹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。了却君王天下事⑺,赢得生前身后名。可怜白发生。

注释

⑴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:作壮词寄给陈同甫。陈同甫,陈亮,字同甫。壮词,豪壮之词。

⑵挑灯:古人燃油灯,挑灯芯使其更亮。

⑶吹角连营:各个军营里接连不断地响起号角声。

⑷五百里分麾(huī)下炙:把牛肉分赏给部下吃。八百里,牛名,驳指牛色黑白相间;八百里,指可日行八百里。《世说新语·汰侈》篇:“王君夫有牛,名八百里驳(bó)。”苏轼《约公择饮是日大风》诗:“要当啖(dàn)公八百里,豪气一洗儒生酸。”麾下,部下;麾,军中大旗。炙,烤,烤熟的肉。

⑸五十弦:原指瑟,泛指乐器。《史记·封禅书》:“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。”李商隐《锦瑟》: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”翻,演奏。塞外声,指悲壮粗犷的战歌。

⑹的(dí)卢:良马名。《相马经》:“马白额入口齿者,名曰榆雁,一名的卢。”《三国志·蜀志·先主传》注引《魏晋世语》:“(刘备)骑的卢渡襄阳城西檀溪水中,溺不得出,备急曰:‘的卢,今日厄矣,可努力!’的卢乃一踊三丈,遂得过。”

⑺君王天下事:统一国家的大业,此指恢复中原。

简析

陈亮是辛弃疾好友,因上书孝宗皇帝主张抗战,遭投降派打击,淳熙十五年(1188)到上饶拜访辛弃疾,盘桓十日,二人互有唱和。

这首词通过对早年抗金部队豪壮的阵容以及自己沙场生涯的追忆,表达了作者杀敌报国、收复失地的理想,抒发了壮志难酬、英雄迟暮的悲愤心情;生动地描绘出一位披肝沥胆、忠贞不贰、勇往直前的将军形象。

全词在结构上打破常规,前九句写梦境一气呵成,最后一句梦醒跌入现实,前九句写得酣畅淋漓,正为加重末五字的失望之情,这种艺术手法体现了辛词的豪放风格和独创精神。陈廷焯《云韶集》里说它“字字跳掷而出……沉雄悲壮,凌轹千古。”当代作家梁衡在《把栏杆拍遍》里说“除了武圣岳飞的《满江红》可与之媲美外,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人堆里,再难找出第二首这样有金戈之声的力作。”

最豪放名句

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。

辛弃疾(1140-1207),字幼安,号稼轩,济南历城(今济南市历城区)人,南宋爱国词人,有“词中之龙”之称。与苏轼合称“苏辛”,与李清照并称“济南二安”。辛弃疾生于金国铁蹄蹂躏下的济南,21岁参加抗金义军,不久归宋,任江阴签判,后又任江西、湖北、湖南等地转运使、安抚使等职。42岁被弹劾落职,退居江西信州长达20年之久。64岁起相继被起用为浙东安抚使、镇江知府、枢密都承旨等职。他力主抗金,却不被重用,临死仍在高呼“杀敌!杀敌!”病逝后赠少师,谥号“忠敏”。辛弃疾命运多舛,壮志难酬,把满腔激情和对国家兴亡、民族命运的关切,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,风格沉雄豪迈,情绪激荡多变。辛词喜用典,意蕴丰厚。有《稼轩长短句》传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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