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文发于香港电影公众号
港产喜剧电影有多久没有好好得诚意一回杜汶泽封杀了。
凡是拍喜剧,离不开那老四样:装傻、勾女、咸湿、合家欢,印象中,千禧年后最有新意的喜剧就是彭浩翔的《买凶拍人》了。
这部电影不仅将一起凶杀案彻底解构成励志的电影人自述,还将低俗恶趣味的小故事、小人物讲成大浪漫、大惊喜,荒诞却弥漫出久违的人情味儿。
《买凶拍人》(2001)
不按常理出牌,然后再用心打磨台词和人物关系。关于喜剧,这样的恶搞才来的有诚意。
2010年,杜汶泽还未被封杀,这三个字的出现,还不能即时引起观众的肠道不适,那时的杜汶泽依然全身是膘,弧线越过山峰,但是交出的影视作品,都可圈可点。
甚至,这位下三滥影片的演员专业户代表了一部分未来港产片的中坚势力。
彼时,接棒周星驰的小银幕笑星王祖蓝开始在《荃加福禄寿》中大造声势,谁也没想到,这位身高不足165的小个子厚嘴唇,后来会成为各大卫视争先抢夺的收视王牌。
2010年,会演戏的杜汶泽和毛头小子王祖蓝遇上了。
一个负责杀人,一个负责为电影事业撰写故事,两个命运中本不该相遇的人,产生了避不开的喜剧效应。
这部电影是拍给所有热爱电影的我们,这部电影是拍给所有相信人间的我们 ——《人间喜剧》。
港产片以警匪片闻达全球,而在电影创作中,以杀手、警察、卧底等为题材的电影比比皆是,《人间喜剧》便是从这样一个本港的创作概念出发,讲述了一个杀手误打误撞进入一位影痴生活的有趣故事。
全片带有浓烈的香港电影情怀,在当年上映时被冠以“年度最窝心的喜剧”,以浪漫情节,爆笑无厘头和经典回顾三招来绝杀。 影片伊始,便将观众带入港味浓厚的无厘头中。
夕阳余晖,落日长虹,杀手杜汶泽和搭档许绍雄二人漫步在海滩,杜汶泽说许绍雄这个搭档人称“夕阳”,其实他之前叫“朝阳”和“骄阳”,只不过人到黄昏,江河日下,不由得称呼转为了“夕阳”。
杜汶泽和许绍雄身穿风衣,大步豪迈得跨向前方,台词在他的粤语发音下,极尽搞笑之能事,再细想一下,这说的“夕阳”不正是现在的香港电影行业大环境吗。
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,镜头下的杀手们是无比帅气的,毕竟,再烂的电影都能赚钱,就好比,再无生意的杀手,也要装作江湖浪客,不做太低身价的事。
画风临时一转,因为许绍雄的身份突然败露,必须再下一个地方二人才能汇合,自此,杜汶泽与许绍雄失去联系,杜汶泽踏上了寻找集合地点的路程。就在这路程上,他却误打误撞得被宅男王祖蓝收养了。
王祖蓝饰演的是一名电影编剧,兼职影评人。头发耷拉,一副大眼镜,举手投足间还有些娘里娘气,他不善交际,遇事扭扭捏捏。家里墙上贴满了各种海报,最明显的就是床边的《祖与占》,还有随手就能翻阅的《香港电影》杂志。
杜汶泽在王祖蓝家第一场上演的影迷模仿秀《集结号》
杜汶泽突然掉入他家天台,于是王祖蓝便细心照顾了这位男士,他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,只是一味好心得帮助他人。
自从进了王祖蓝的家,杀手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极为不同。杀手转身成了“欧阳春运。(这一段犹如柯南进入小兰家之后编造自己姓名,看见啥就用啥的命名方式。)
全裸出镜的杜汶泽
王祖蓝可是个超级影痴啊,家中四壁全都是和电影相关的东西。杀手杜汶泽为了得到他的信任,早日逃离去见拍档,杜汶泽佯装也是个超级大影迷,二人在此时,于是便有了堪称港影史上最经典的“迷影对白”。
以下是杜汶泽向王祖蓝介绍自己身世的对白: 好,杜汶泽封杀你那么想知道我的过去,那就要从我的《少年往事》说起。《我们这一家》真是说上《千言万语》都说不完……我个人比较《早熟》,但是我有《一个好爸爸》,他可以称得上是《三峡好人》,人人都叫他《一个好人》。但是有一天,他和他的同乡到香港去,去做……《省港旗兵》
-“省港旗兵”杜汶泽封杀?
是《重庆森林》!他还去了一个地方,叫做……《九龙冰室》!里面有一个《大支佬》,和他搞《断臂山》,他又多了外号叫《鸟人》 -“鸟人”?
他只留给我老妈一封《情书》,里面写了:“亲爱的,如果《天若有情》,《忘不了》的话,就《保持通话》,我们《得闲饮茶》。” 看完这封信之后,我妈妈就发疯了,《女人四十》,走出去找了一间《舞厅》做《金鸡》。表面上她只是《谈谈情、跳跳舞》,其实她的原则是……《我不卖身,我卖子宫》。
-你妈妈真伟大!请问你妈妈在哪间舞厅做呢?……哦,我知道了!百乐门!
不,是《精武门》,遇上了《黑社会》,这个大佬就是《古惑仔》。他《只手遮天》…… -只手遮天那么厉害,他的势力一定很大啊,哪个社团? 《长恨歌(同“哥”)》。这个《长恨哥》想和我妈妈……但是我妈妈还要厉害!每一天都《家有喜事》,还有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》来找她。当然,她还撑不到《十二夜》。到最后,他做了《阿嫂》。后来,这个《长恨哥》他《江湖告急》,他逼我妈妈改了洋名叫《伊莎贝拉》,还要逼迫她去拍AV! -你妈妈一生太传奇啦!请问这部AV叫什么名字?
《借着两点说爱你》” (按:粵語「藉著兩點說愛你」跟電影《藉著雨點說愛你》相若)
-一定是一部很淳朴的作品! 后来,她参加了《四仔旅行团》,但始终还是《逃出纽约》,没过多久,我的妈妈《迷失东京》,也都逃不过这一个……《窒息》。我带着我妈妈的遗体,用《烈火战车》,送她到《下一站,天国》。但是可恶的《长恨哥》不肯放过我,他还下达追杀令,令我《十面埋伏》!
-那……那最后怎么样啊? 最后……没事!(按:粵語「最後冇事」跟電影《最後武士》相若)
以上部分的用心,还体现他的英文字幕上,字幕组串联了多部经典的外国影视作品,也令人拍案叫绝。这些台词只是整部影片中的一部分经典段落,每一个向电影致敬的场景都切入了电影的整体,绝对没有堆砌的嫌疑。在恶搞和温情之间得到了权衡,不露于表面,不追求没有价值的低俗。
杜汶泽扮演的杀手司徒春运在《人间喜剧》中是一位冷面笑匠,却无时无刻不在展现他的喜剧魅力。
在与失足少女交易“杀人”时,为了完成少女死前的愿望,而答应演一场戏,司徒春运在镜头前展示了令人过目不忘的模仿绝活。
先是模仿刘德华,却被说“扮演刘德华已经过时”,司徒却说“扮刘德华是已经out,但是刘德华本身是不会过时的。”其后,立马转换成阴郁王子梁朝伟,双眼直勾勾得看着镜头,不语,将梁朝伟的“电眼”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最后,赶上了当年热映的《叶问》,于是扮起甄子丹,出招、摆招样样到位,“咏春,叶问”被戏谑得无以复加。不得不承认,杜汶泽,的确是个优秀的喜剧演员。
杀手杜汶泽模仿梁朝伟版本的叶问
杀手司徒春运是近年来喜剧港产片中为数不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,在电影中,他更是全裸出境,时不时露臀捏点,拿自己肥胖的体型开刷、做文章,笑料水到渠成,滑稽搞笑来得轻松自然。 王祖蓝饰演的编剧傻乎乎的,与爱人薛凯琪神经病式的恋爱关系,揭露了现代人生活爱情的“喜怒无常”,看似乖巧平静,实则双面人格,有句台词说的好:“精神病没有错,因为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有精神病的。”
由于角色限制,王祖蓝在《人间喜剧》中的表演只能算是中规中矩,不过这也恰当好处得陪衬出了杜汶泽的喜剧力量。 至于许绍雄的每次登场,都只起到了推动剧情的作用,戴副墨镜,穿个大衣,现在看来,像极了“欢喜哥”的气势。
王祖蓝因为薛凯琪的声音而喜欢上她,薛凯琪在片中也是铆足了劲搞怪,在一段电台童话录音时,拼命挤眉弄眼。
单恋请按1字,相恋请按2字,三角恋请按3字,超过三角恋请按4字,同性恋请按5字,自恋请按7字,人鬼恋系要夹过8字。。。。哈哈哈
影片的几处细节也做得十分到位:
开场时的“朝阳、骄阳、夕阳”除了暗指香港电影行业,它其实是香港一间电影公司,老板是徐小明。 片中客串了许多行内电影人:
播报天气预报的是导演郭子健(《青苔》),有趣的是,他之前一次客串《我不卖身,我卖子宫》也是出现在电视新闻里。
李力持,最明显的客串。饰演王祖蓝这个编剧团队的大导演,一口龅牙,这张脸对于熟悉香港电影喜剧的朋友一点都不陌生。
李力持请来的两位职业杀手分别是由银河的郑保瑞(《狗咬狗》《意外》)和罗永昌(《同袍》)来饰演。
在给失足少女做身体检查的医生是香港知名摄影师潘恒生,曾经凭借《阮玲玉》拿下了金像奖最佳摄影。这个梗被使用在电影里面,转换为台词:“我拍照比做医生还厉害!”
王祖蓝和薛凯琪的约会地点,也是薛凯琪的工作地:香港太空馆是香港国际电影节(HKIFF)的放映场地之一,《人间喜剧》当年在HKIFF展映时,首映地点便是在这里。 影片最后,杜汶泽、王祖蓝和许绍雄三人在教堂对峙的画面,是向吴宇森的《喋血双雄》致敬,他们所念的英文旁白则是对吴宇森随后选择去好莱坞发展的调侃。
“人間到處可見喜劇的角度,因為人間就是一個喜劇的國度。”
影片所要传达的人间温情通过迷影式样的犯罪喜剧来表达,为日后的港产喜剧创作再添一枚金杯。 你可以因为一部电影错过杜汶泽,但是千万别因为杜汶泽去错过一部电影。《人间喜剧》便是你不可错过的好电影。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