禅启幽香,掠一世之浮华;南柯一梦,隐一生之悲伤。

  还记得初次见到你,是在你父亲的大寿上。堂屋里安置着一架黑色的钢琴,幼时的你无知可爱,或许当你好奇地摁下第一个黑白琴键时开始,此生便与艺术结缘。

  我看见了你那人生被幻化为无数帧画面,一一滑过我的眼前,几分衰绪几分愁。

  我看见了你对于艺术的执着。话剧、音乐、美术、篆刻中的许多领域,都是由你开创了中国的先河。印象最为深刻的,是那首《送别》。幽幽亭外,芳草连天。廖廖数句,便将离别的愁绪漫不经心地铺陈开来,引人落泪潸然,这其中,是否也交融着当年你离开母亲、居外飘荡的缕缕情丝?教书时,你仍然是凭借着对于艺术的一腔热血,不顾封建礼法的束缚,挥豪着笔墨,竭尽所能倾其所有,最终培育出丰子恺等一批大有作为的艺术学者。

  我看见了你对国家寄予的深情厚谊。你也曾积极参加国内的革命,为祖国大业默默地奉献着自己。当听说袁世凯盗取革命的胜利果实时,我分明看到了你望向最后一期《南洋公报》时,眼角溢满的绝望与悲伤。

  我看见了你在姻缘的迷途中踟躇前行的身影。年青时,讲究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,你放弃了彼此思慕却已无能可得的杨翠喜,转而娶了一位茶商的女儿,你过的并不快乐。后来,你在日本遇见了同样喜爱美术的日本姑娘雪子,你对她说你们的缘分是前定的。本以为你的归宿就在这里,我还是不够了解你,原来她和一切,终就只是停靠。

  经历了人生的潮起潮落后,不想你竟觉得索然无味,在偶然接触了佛法后,开始追求心灵深处的平静。或许那么多次的命运造化、一生交错的不如意,一一被压藏心底,对一切都倦了、淡了,皈依佛门,别无他求。

  最后一次那么仔细地凝视你,已至暮年。你踏上一叶扁舟,在那条漂满莲花灯的河流中,慢慢前行,微微荡漾的涟漪蓦地拉长成一条很长的水线,一直延深很远。恍惚间,耳畔间突然又响起母亲那慢声细语的“三郞”。一切轮回,却又重新开始。望着你惭行渐远的模糊身影,感慨万千。

  你的一生,交错着浅浅的忧和淡淡的伤,宛似一场真实的梦。可梦醒之后,却无人与说。

  又或许,在历史的红尘里,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个人,低低吟唱着,你的百转千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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